【资料图】
齐世明
蝜蝂,一种善于背东西的小虫。爬行中遇到东西,就抓取过来,仰起头背着它们。背负的东西越来越重,即使疲乏至极也不止步。人们可怜它,替它除去背上的物体。可是如果它还能爬行,就像原先一样抓取物体。它又喜欢往高处爬,用尽了力气也不停止,直至跌落地上摔死——这是柳宗元《蝜蝂传》记录的故事。
吊诡的是,蝜蝂之名虽出现在《尔雅·虫部》中,而郭璞却无法对它注释只写有“未详”二字。可见,蝜蝂并非活于世间的小虫,而是一种由作者幻想出来的小动物。为何写它?柳宗元于公元805年被贬官永州,一困十年,如置一铁屋,远亲友,身孱弱,面对糜烂官场,更苦精神世界,就幻想出一个蝜蝂形象,集中了许多善执物的小虫的特点,藉以讽刺吏道的黑暗和腐败,一抒胸中块垒。
柳宗元妙笔生花,通过描写蝜蝂善负物、喜爬高这两大特性,讽刺“今世之嗜取者”敛财无厌、追求名位、贪婪成性、至死不悟的心态与丑行。即使面临着从高处摔下来的危险,看到前人由于极力求官贪财而自取灭亡,也不知引以为戒。批判的矛头直指时弊。
翻阅许多贪墨者的结局,复想柳宗元讥之“遇货不避,以厚其室,不知为己之累”,鲜活的具象描绘出这些悲剧的主因,欲望忒盛,包袱忒重。这包袱是名欲,是利欲,是情色欲,是长寿欲……
有心皆有欲。欲望无错,但甚之复甚之,就能掘造一个深渊。嗜欲者,逐祸之马也。
于此,历史的镜鉴不胜枚举。被誉为“书圣”的王羲之,“天下第一行书”《兰亭集序》流芳千古,晚年却贪恋长生不老,《晋书·王羲之传》记载:“与道士许迈共修服食,采药石不远千里。”他服用了大量的五石散。长期“嗑药”,结果长寿不可得,还因此早逝。
对嗜欲,《史记》出语干脆:“欲而不知止,失其所以欲;有而不知止,失其所以有。”老子则断言:“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现实的教训近乎天天上演,且观那打虎拍蝇纷纷落马的衮衮诸公,不都是如此吗?
柳宗元于1200年前便发出警告:有些人名义上是人,智慧却和蝜蝂一样,太可悲了!可叹,“蝜蝂”之累今犹在。《蝜蝂传》不啻给后世提供了一份好教材、一面镜鉴,只看“当事人”会不会读这份教材,照这面镜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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