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晚报·五色土 | 记者 蔡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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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长篇小说《战场边缘》跻身当当网、京东网等图书网站的小说热卖榜前五名。作者窦椋说:“如果我们没有机会和资质在一线冲锋,那么就用一切可以驾驭的方式,创造一切力所能及的条件,去给予英雄足够的尊崇和热烈的掌声。”
《战场边缘》以鲁西北农村和一七七师(虚构)为背景,以改革开放和军事变革为时间主线,讲述了一家三兄弟先后从军以及他们身上发生的情感故事。主人公周庆绅和哥哥周元明先后从军,在某次执行任务时,哥哥为了救周庆绅而牺牲。因为家乡的旧习和时代特质,周庆绅放弃了提升的机会和心爱的女友,选择回乡照顾嫂子和刚出生不久的侄子。上高中的三弟周意重,品学兼优,本可以考入重点大学,却毅然报考了军校,实现了一家三军人的光荣传承。虽然他们的选择或主动或被动,但在战场上,他们都是最优秀的战士。
全书描写了兄弟三人在层层重压之下,挣扎着做命运的主宰,即使苦寻无果,仍展现出磅礴的力量。在这部书中我们可以看到周庆绅和周意重兄弟二人的奋斗,看到舒悦和刘诗花对爱情的崇敬,看到周氏家族永不服输的精神在周晓盛身上的延续,看到周支书等小人物的酸甜苦辣,看到基层生活的艰辛,看到知识改变命运的真谛以及作者窦椋对人生世事的感悟和悲悯。这对于今天的人们回望中国社会的发展进程和普通百姓的心路历程,有着弥足珍贵的认知和审美功效。这也是本书的价值所在,也是年代写作的必然意义。
作家窦椋,出生于山东高唐,2007年入伍,2011年入党,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军事题材影视剧剧本及完成片审查专家库专家,已出版长篇小说《大江硝云》、《魔鬼周》、《全面击溃》、《昆仑哨》、《战场边缘》等6部、中篇小说集《以兵之名》,先后荣获省级以上文学奖10余项。
■军旅生涯中见证奉献
书乡:您是怎么从军人转为作家的?军旅生涯对您的创作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
窦椋:我是从基层部队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创作者,从偏远的山沟到省会城市再到首都北京,从名不见经传的文学业余选手,到有了六七部长篇作品、获“中国好书”提名、成为军事题材影视剧剧本及成片审查专家库成员,一转眼已从军十五载。
创作整十年,条件越来越好,环境一直在变,但始终不变的是军营沃土充盈着我的想象空间,丰富着我的生命体验,带给我无限的精神动能。军营生活建立了我的语言习惯、逻辑能力、思维方式、行为准则,我体内流淌着军人的血液、骨头里蕴含着军人基因,这是永远不可否认的。
军队生活看似一成不变,甚至大部分时间是刻板、枯燥以及乏味的,但正因为如此高度集中的生活模式,可以反复加深记忆,令人难以忘却,并衍生出更多情感。尽管有些时候将这些情感置于复杂的社会环境中偶尔会显得不合时宜,但我一直认为单一的、单纯的情感塑造,通常意义上来说,在文学创作上可能不如那些设计巧妙的、反复拉扯的、明线暗线交织的东西更精彩,但在一定程度上给人的冲击力,往往要比眼花缭乱的风格,更返璞归真。就像故乡一隅或者军营一角中,一草一木都与我们有关,每个人都是我们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很多伟大的作品都是写乡村。
正是因为将作品置于一个时时处处都能与自我联系起来的境地,才能用心感悟到故事的真谛,而城市里车多、人多,看似繁华喧嚣、包罗万象,其实如果有机会站在街口观察一番,会发现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其实都是同一副面孔,并不能知晓他们的喜怒哀乐,体会不到他们的冷暖疾苦,其实皆是过客而已。一日看尽长安花,不如回首向来萧瑟处。
书乡:您的军旅生涯中,参与过哪些重要的行动,有经历生死吗?
窦椋:重要行动不胜枚举,参与抗洪抢险、某PX项目爆炸处置,在某国际机场近距离目睹排爆全过程,到过反劫持人质现场。很多时候我只是一名记录者,没有经历过生死,但见证了太多奉献牺牲。和平年代,有太多的人在负重前行,如果我们没有机会和资质在一线冲锋,那么就用一切可以驾驭的方式,创造一切力所能及的条件,去给予英雄足够的尊崇和热烈的掌声。
■人生即是战场
书乡:什么样的念头让您决定写《战场边缘》这样一个故事?
窦椋:故事是有原型的,主人公周庆绅的原型是我父亲的一位战友,他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生活中却有各种无法言说的痛,如今早已不在人世。记得我父亲讲这位战友的故事时候是用一种轻描淡写的方式,因为老一辈的表达方式就是不愿太过展现刻骨的心酸与无奈,但是我还是被深深触动了。可惜我无法也不能完完全全地还原它,只能用这本书来祭奠这位长者与英雄,让他们被永久地纪念。
书乡:虽然结局是美好的,但过程过于残酷和悲剧,故事的大脉络和发展您是怎么构思的?
窦椋:故事构思了一年,写了一年。故事的前半程在我的设定之内,但在写作的过程中,不断迸发新的火花,远比最初的提纲更精彩。
苦难和残酷才是底层人民的常态,尽管苦难和残酷对于没有抵御风险能力的平凡人来说毫无意义,只会造成内心的阴影,但他们无法排除、无法逃避。我忠实记录那些凄迷的瞬间,是为了让看过这个作品的人,在感到无力无助的时候,能够不那么孤独,至少这些不够美好的东西是发生过的、是仍然存在着的,如果不能躲闪,那么就正面迎击。不美好是为了当美好来临的时候,幸福的感觉可以更强烈,不圆满是为了下一次团聚的时候,能够懂得珍惜。
我一直认为,像《战场边缘》这样的脉络和走向,在无限的接近真实,如果这部书能影响到哪怕一个人,这也是它的成功和荣幸。
书乡:故事中的人物都很有特色,命运也就更让人唏嘘。周家三个儿子,老大老二都是悲剧,尤其老二周庆绅,为了家族放弃在部队的锦绣前程,放弃他的理想而归田,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处理方式?大儿媳刘诗花这个形象也很独特,她虽然成长于农村,对命运却有着非凡的前瞻性,您作为男性作家是怎么构思出这样一位女性形象的?
窦椋:对于周庆绅,当然有更好的处理方式,但我尽可能地还原人物原型所面临的窘境,时代的积弊具体到一个人、一个家庭身上,很难有更好的回旋余地。
其实这部书中最难、最苦、最隐忍的角色是刘诗花,她也是最有亮点、最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女性角色。她在大势的裹挟中要么愈发破罐子破摔,要么愈发伟大,坚持住一个准则,她就只能沿着她为自己设定的路线走下去。说她是“画地为牢”也好,说她是遵从“三从四德”也罢,她的精神力量来源于社会外部环境对于烈士遗孀的束缚和捆绑,更来自她内心深处,周元明带给她的精神寄托,她的伟大,不是她有多么善解人意,多么无私,只是她还有一段从未了却的爱,亏欠一生又遥念一生的爱人,爱可以解释一切。
■不为创作设限
书乡:您作品中的诗意与激情,是来自于什么样的生命体验?
窦椋:诗意和激情与后天不无关系,但更多的来自性格和与生俱来的审美力,并不是一味标榜天赋,但优秀的文学从业者,大部分都有娘胎里就带来的调性,后期的磨炼很重要,但如果没有自我的独特视角,学的越多,越容易陷入制式和规律之中。所有的门类都有师傅带徒弟的传统,而文学没有,所有的学科都有结论,而文学没有,太过讲究创作上的秩序,便给自己上了一道枷锁,不然,文学博士不一定会文学创作这件事,就不好理解了。每年中文系、戏文系毕业太多人了,真正懂创作的又有多少?创作确实没有门槛,市场上充斥着水平参差不齐的作品,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对于美的鉴赏度,读者各有千秋、智者见智。
书乡:下一部作品是什么?您未来创作领域会比较多专注于军旅题材吗?
窦椋:目前正在创作的是一部讲述海警的小说,故事惊心动魄,未来可期。
军旅题材是我熟悉的领域,但限定自己的题材,就如同为自己的人生设限。我赞同“深挖一口井”的说法,但这句话指的是文学的写作技巧和表现方式,而不是文学题材,在写作的经纬度上,我们可以寻找到一条最适合自己的道路,但在文学作品的幅面上应该要有更广阔的视野。
极少数的人才可以当一辈子军人,也没有哪一位军人不与社会和更发散的理想产生联系,没有一朵白莲花是生长在真空里的。关注人、保持敏锐细腻的作者素养、心怀悲悯和善意,我想不论是什么题材,都可能会成为作家深耕的方向。(责任编辑:李峥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