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晚报·五色土 | 作者 闫霞

作为享誉世界的历史文化名城，北京目前已有备案博物馆204家，国家一级博物馆达18家，每年接待观众量超过8000万，已经形成了全国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博物馆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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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各类社交软件的广泛使用，一些网民喜欢挖掘和分享新鲜玩法、小众去处，以寻求不同的旅游体验。而一个“小众”博物馆——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逐渐进入人们的视野，快速爆红，成为这些天的网红打卡地。

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就位于真觉寺旧址内，真觉寺俗称五塔寺。

逛博物馆也看“颜值”

自高梁桥沿着风景秀丽的长河向西，能看到一座白色石拱桥，桥的北头就是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所在地了。馆前的这条河原来叫高梁河，旧时两岸垂柳依依，风景如画，庙宇林立，明清以来一直是百姓郊游踏青的绝佳去处。而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所在地就是明清时期的真觉寺旧址，俗称五塔寺。

如今的博物馆院内古银杏、古柏、雪松郁郁参天。金刚宝座前左右矗立着两棵银杏树，树干虬劲，枝繁叶茂。古树见证了古寺香火鼎盛的时代，以及民国时期被拆毁的命运。它们伴随这座名塔走过了近600年的沧桑岁月，是真觉寺金刚宝座历史变迁的亲历者和见证者。古树、古塔相映成辉，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五塔寺边双树奇，马行迂道款禅扉。高枝似向云中出，落叶犹能天半飞。”清代诗人洪亮吉游览时曾为两棵银杏树赋诗一首，可见古树自古以来就颇受游人青睐。而今也是如此，每年秋天银杏叶金黄的时候，总能吸引大家扛着“长枪短炮”前来拍摄。十一月初，正是风景最佳之时，最好的拍照点甚至要排队等候。

金刚宝座与古银杏树 摄影：闫霞

“颜值”和“拍照”是现今大众旅游消费的热点。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所处的五塔寺，有历史典故，有文化韵味，更有金刚宝座上五塔耸立的奇特建筑，以及馆藏的珍贵文物，也就不难理解其所具有的吸引力了。即使在古代，五塔寺也是皇家所看重的寺院。乾隆皇帝曾两次把这里作为母亲崇庆皇太后（也就是电视剧里“甄嬛”的原型）举办大寿之处。有史可载，乾隆皇帝在这里为皇太后举办的两次生日宴会非常盛大。

可惜的是，历经波折，金刚宝座已经是五塔寺现存唯一完整的建筑遗存。金刚宝座形制奇特，设计巧妙，融合了中外建筑的形式和特点，集明代高超的建筑工艺和石刻雕刻艺术之大成，是我国古塔中的珍品。

金刚宝座 摄影：闫霞

金刚宝座塔身大量使用中式建筑的屋面、檐椽、瓦当、勾头滴水和一斗三升斗拱等形式，做成仿木石雕进行装饰，带有浓重的中国传统建筑格调和韵味。须弥座下枋及法轮、南面券门上方塔额、塔身佛龛两侧边沿荷叶匾内、楼梯转角处、五座小塔须弥座上枋处及法轮、中央大塔塔刹等多处镌刻汉文、藏文、梵文石刻文字。下枋阳刻一周兰札体梵文，若干字一组，每组之间以十字交杵间隔，多是“但当诵持，勿须强释”的咒语。咒是密宗佛教一种特殊的文字形式，意义是表达祈求和愿望。梵文下方镌刻有藏文颂词《吉祥海赞》，是八思巴于1263年献给忽必烈的新年贺词。

金刚宝座是明代早期的皇家佛塔建筑，是北京地区藏传佛教建筑重要遗迹。其遍身浮雕，自上而下，由表及里，几乎处处都有艺术装饰。造像装饰以藏传佛教密宗图像为主，图像内容丰富多彩，这些装饰图像大体可分为佛教人物、佛教法器、佛教植物、佛教动物和其他吉祥图案五类。雕刻技巧娴熟生动，画面丰富饱满，具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构成了佛塔上的世间万象。

金刚宝座上雕刻的“佛足”印 摄影：闫霞

在这座金刚宝座之后相继建立的其他金刚宝座，如内蒙古呼和浩特慈灯寺金刚座舍利宝塔、北京香山碧云寺金刚宝座，都受到了五塔寺金刚宝座规制的巨大影响。梁思成先生在《中国建筑史》中具体分析了五塔寺金刚宝座的建筑结构及形式特点，并对造像等方面进行了研究和介绍，认为这一金刚宝座是该形式塔中年代较早而雕刻精美的一个，堪称金刚宝座的代表性作品。五塔寺的金刚宝座于1961年和故宫、八达岭长城等名胜一起被公布为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可见其价值之大。

石刻馆藏千年历史

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的“小众”，除了金刚宝座的“小而精”之外，还体现在博物馆的“小而特”和“小而美”上。

作为北京唯一一座收藏、研究、展示北京地区石刻艺术精品的专题博物馆，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藏品历史悠久，种类齐全，数量繁多，其中不乏石刻艺术珍品、精品和国家一级文物。

行走在博物馆院中，仿佛徜徉在北京的历史长河之中。以金刚宝座为中心，周围设立着多个石刻陈列区，展示的精品文物包括北京地区的碑碣、墓志、造像、经幢、石雕、石质建筑构件等，多有历代帝都特色，系统地展现了北京地区的石刻文化艺术，是北京地方史志研究的重要资料。其中东汉元兴元年的幽州书佐秦君神道石柱及石墓阙是北京地区现存最早有确切纪年的文字石刻，而《（诒）晋斋帖》《敬和堂帖》等帖石则是明清书法艺术的珍品。

“事死如事生”的丧葬概念，是中国艺术史上一个亘古不变的主题。秦君神道石柱及墓阙于1964年6月出土于石景山区老山，共17件，其中包括神道柱构件、石阙构件，是北京地区现存时代最早的石刻文物，也是目前国内发现的东汉时期有纪年且保存最完整的遗物，对研究古代陵墓石刻具有重要参考价值。

秦君神道石柱的柱头、柱础上，雕刻两只古朴生动的螭虎纹浮雕，墓阙上浮雕门吏、朱雀、青龙等形象。柱额阳刻隶书“汉故幽州书佐秦君之神道”3行11字，质拙率真，体现了从篆书到隶书转变过程中的风格，在书法艺术发展史上具有重要意义和价值。在石刻题记中，有“鲁工石巨宜造”字样。左侧柱额柱铭刻有记述建造石阙缘由的《乌还哺母》铭文，为墓阙及石柱确定建造年代和建造缘由提供了重要实物佐证。

金刚宝座塔东侧的清初大将孔有德赐谥碑、康熙四大辅政大臣之首索尼的诰封碑、乾隆时期著名八旗军统帅傅恒生祠碑等，都是祠墓碑刻中的精品。

如果您看过电视剧《延禧攻略》，一定还记得御前侍卫、总管内务府大臣富察傅恒，他是历史真实存在的人物。馆东侧的祠墓碑区中，就立有一通傅恒的宗祠碑，这是馆里名副其实的“网红”碑。无论是从形制、气势还是雕工来看，均属清代碑刻中的精品。碑文满汉文合璧，记述了傅恒在平定大小金川、新疆伊犁准噶尔叛乱中的卓著战功，以及朝廷为此追加的封赏和修建宗祠的经过。龟趺下面的海墁石上雕着海水纹，四角各有一个漩涡，漩涡中心雕刻着鱼、虾、龟、蟹。雨后，漩涡里积满了水，此时鱼虾龟蟹就好像活起来一样，栩栩如生。

综合碑刻区展出的是记载修桥、补路、治河、兴办教育等活动的纪事碑。碑刻所记载的内容，对于生活在今天的人们了解几百年前北京城的面貌有很大的帮助。其中体魄宏大的广宁门外石道碑，通高644厘米，重达60吨，可谓是碑中巨制。记述了广宁门外至小井村修铺石道1500丈的工程。普胜寺创建碑、重修碑是体形庞大的螭首方座式卧碑，记述了修建普胜寺的时间、首倡创寺人的名字及建寺的目的等内容。御制阅永定河堤因示直隶总督方观承诗碑的碑阴、碑阳均有题诗，是乾隆皇帝两次视察永定河堤时所作的五言诗，诗中谈到治水方略。

走进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用心感受这些石刻文物的时候，会发现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都会“说话”，它们讲述着从东汉至今的历史故事，是北京雕刻史跨越千年的“连载”。

关键词： 石刻艺术 北京地区 藏传佛教